聊天爱用 Emoji 的人，X 生活可能更频繁 | 关于 Emoji 的严肃研究

● Eustace Emoji

这是弗雷德·贝南森（Fred Benenson）为杂志《纽约客》设计的一款封面，完全由 Emoji 组成。

了解杂志的读者们会对这个漫画人物很熟悉，他是 《纽约客》1925 年创刊时第一期的封面人物尤斯塔斯·蒂利（EUSTACE  TILLEY），一位虚构的花花公子。而自创刊后，这位花花公子几乎每年的 2 月都会出现在封面上。

● 不同艺术家创作的尤斯塔斯·蒂利封面

《纽约客》曾举办过一项名为 Eustace Tilley Contests 的比赛，邀请读者们以自己的审美方式对漫画人物其进行诠释，弗雷德·贝南森便是以此为契机创作了那副 Eustace Emoji 不过可惜的是，弗雷德·贝南在耗费两天时间制作完成并将作品发给杂志社后才发现，他并没有参赛资格，因为他的女朋友是杂志的作者。

好在随着 Emoji 的大火，并在几年内成为主流的表情符号后， 《纽约客》在 2013 年的一期封面故事中将这幅完全由 Emoji 组成的花花公子选入。

而就在那一年，Emoji 成为了当年最大的热门现象，水果姐 Katy Perry 的单曲 Roar 在 MV 中用大量的 Emoji 来代替文字将歌词展现出来；纽约 Eyebeam 艺术技术中心开办了第一个以 Emoji 为主题的艺术展。

● 单曲 Roar 的 歌词 MV，一些复古回忆……

而 Emoji 自九十年代被创造出来到现在，不仅展现出与网络流行现象完全不同的强壮生命力，甚至成为了几乎所有人除母语外使用频率最高的语言，并且在每年都有一些现象级流行表情，比如这两年的“黄豆流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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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宫格攻击性更强！救命，已经感到不适了！

Emoji 如今已几乎成为了我们的“第二语言”，而许多 Emoji 在使用者的再创作中早已脱离了其最原初的本意，具备了更多更复杂的意味。也正因如此，有关 Emoji 的研究变得越来越多——

《愤怒 Emoji 位置对发送者愤怒感知的影响》探寻了有关愤怒 Emoji 是如何在日常使用时因其在句子中位置的变化而导致接受者对于发送者愤怒级别的感知程度不同，并对 Emoji 在对话中的完整运作机制进行了研究。

AN Gesselman 在经过两组参与者人数高达近 6000 人的研究后，发现 Emoji 能够帮助参与者获得更多的约会机会以及更多的性生活，同时使用 Emoji 能够帮助参与者在进行初次约会后保持与约会对象的联系，进而建立关系。

甚至还有人研究，Emoji 构成的“抽象话”如何成为了青年群体对抗权威的出口……

以下，我们将片面地呈现，当 Emoji 成为如此重要的文化现象时，研究人员们都在如何对 Emoji 进行严肃的思考；以及严肃学术领域，是如何看待 Emoji 的。

1️⃣

当我把 Emoji 加在句中

我是真的生气了

标题：愤怒 Emoji 位置对发送者愤怒感知的影响

作者：武瑞娟、陈玖柒、李研

DOI：10.3724/SP.J.1041.2021.01133

我们都知道事物的位置排列顺序会对感知产生较大的影响，所谓的“C 位”，便是最明显的因摆放位置差异而形成不通感受的结果体现。

在日常生活中，你输出的文字及符号的摆放顺序也会影响到最终的表达效果，在几位作者的研究成果里，我们终于能明白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对方迅速懂得我们的生气程度了！

● 论文中通篇的小红脸

文章作者在营销领域对 Emoji 的研究之上，继续探讨了“在线上消费者负面评论中, 愤怒情感 Emoji 在句中的不同位置如何影响消费者对发送者愤怒感知”。

● 文章概念框架

作者根据大部分人从左至右的阅读习惯，获得了几个核心结论。

H1: 与句尾愤怒 Emoji 相比, 句中愤怒 Emoji 会让人们感觉发送者更愤怒。

H2a: 与句尾愤怒 Emoji 相比,句中愤怒 Emoji 会引发更强烈的位置突出感知。（Emoji 在句中时会造成文字阅读的中断，从而使 Emoji 从周边文字中突出出来，更容易吸引注意力，而句尾没有这种效果。）

H2b: 愤怒 Emoji 位置突出感知和情感加强感知会连续中介愤怒 Emoji 位置对发送者愤怒感知的影响作用。（放在句中的 Emoji 因为更显眼，且让人们觉得更愤怒，所以影响到了接受者所感知到的愤怒程度。）

H3: 文字评论极性在愤怒 Emoji 位置和发送者愤怒感知关系中起调节作用。（如图所示，当你的文字很极端时，Emoji 位置对其影响远小于 Emoji 位置对温和文字的影响。）

为了验证 Emoji 位置的实际效应，作者借助眼动仪做了一次实验。

● 左：这个水杯保温时间没那么长😡并且表面有划痕

● 右：这个水杯保温时间没那么长并且表面有划痕😡

根据眼动仪的实验结果，被试者对于句中的 Emoji 无论是总注视次数还是总注视时长，均高于句尾的 Emoji，所以放在句中的  Emoji 更容易获得关注。

根据几个实验室实验，作者得出了 Emoji 放在句中比放在句尾更容易获得关注的结论，所以在平常聊天时，如果你不想说出很难听的话但又希望让对方知道自己的不悦，可以试着在句中加入一些负面的 Emoji。

不过如果你实在怒极了，不如在句前句中句尾都加上，像这样：

😡我😡真😡的😡生😡气😡了😡

2️⃣

聊天时爱发 Emoji 的人

性生活可能更频繁

标题：Worth a thousand interpersonal words: Emoji as affective signals for relationship-oriented digital communication

作者：Amanda N. Gesselman ,Vivian P. Ta, Justin R. Garcia

DOI：10.1371/journal.pone.0221297

线上交流在当代生活中早已无处不在，自然也就包括了人类的求爱活动。在当代生活中为了与对方建立关系，求爱者必须掌握更快更短的方法来进行交流，但这会导致一些关键信息的缺失，而 Emoji 可以在这方面提供帮助。

● 去年约会软件 Tinder 上使用频率最高的几个 Emoji，第一是“斜眼看”

在第一项研究中，作者调查了 5327 名单身的美国成年人（2991 名女性，2335 名男性；1 名非二元性别者），参与者的年龄范围为18-94 岁。其中 86.8% 的参与者为异性恋，9.6% 的参与者为同性恋，3.5% 为双性恋。

通过询问关于在线上聊天使用 Emoji 的频率以及约会次数和性生活频率，作者得到了参与者的相关数据，通过对数据的描述性统计以及零阶相关性分析后得到以下表格。

● 看不清楚图片没关系，因为看清楚了也看不懂什么意思。

这里对数据分析的具体方法就不再赘述，总之作者得出的结论是：参与者认为使用 Emoji 能更好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并且重要的是，使用 Emoji 能够帮助参与者获得更多的初次约会的机会以及更多的性生活。

而在第二项研究中，作者得出的结论是：使用 Emoji 能够帮助参与者在进行初次约会后保持与约会对象的联系，进而建立关系。

© Toph Tucker

如果难以寻找到一段亲密关系，你可能需要反思一下这是否起因于自己对于情绪的表达有所缺失。左图为非盈利组织 Unicode Consortium 给出的 2021 年全球 Emoji 使用频率名单，大小与使用频率正相关。

看看大家都在用什么，将它们加到自己的常用列表里，可能会对你的求爱之旅有帮助。注意哈，只是可能。😂

3️⃣

徐冰：

Emoji 和普天同文

标题：《地书》图像符号系统的语法初探

作者：任慧敏

DOI：10.7666/d.Y3543115

● 徐冰作品《地书》，© 徐冰工作室

●《地书》展出现场

“二十多年前我做了一本包括我自己在内没人能读懂的《天书》，现在又做了这本说什么语言的人都能读懂的《地书》。”徐冰在此前北京 UCCA 的展览《徐冰：思想与方法》导览中如此说道。

●《地书》，小黑的生活

《地书》通过使用各种符号来描述“小黑”的日常活动，作品中没有出现任何一个文字，对于观展者而言是一种新奇的体验。该论文作者并不满足于看个热闹，对《地书》进行了一些研究。

●《地书》节选，中文大意：一封来自老板的紧急邮件，小黑点开发现是老板通知下午三点作报告

作者发现虽然地书并未使用文字，但在叙事的基本陈述语序中依然是 SVO（主谓宾） 语序，并且在表达感叹时基本上是以感叹号做结尾。

并且作者确实足够“较真”，认为在对徐冰的《地书》进行符号转文字的翻译时，有可能会出现“不规范”的翻译，并举了一个例子：

马修•伯利塞维兹在将徐冰的《地书》翻译成中文时，将上图中的音乐符号翻译为“SO-MI-RE-MI……，这旋律飘入了黑先生的睡梦中。”而根据作者的乐理知识，这段五线谱所绘的音符并不是“SO-MI-RE-MI”。

这又牵扯到了翻译过程中常常会遇到的“信达雅”的取舍问题，可是这个问题出现在以 Emoji 为核心词汇的语言中，整件事不免多了一些喜剧效果。

●《地书》对话软件

距离《地书》的创作之日已有些年头，徐冰在后来的采访中也表示：“那个时候其实没有这么丰富的 Emoji，所以那时候就是说叙事了一个人一天 24 小时的生活，一个白领的一天 24 小时的生活，那相对来说是比较简单的，平铺直叙”。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Emoji 也早比当年丰富得多，可以用来描述更多东西。如果在当下，建立在 Emoji 的多样化发展之上，不知道小黑的生活还能变得多么复杂丰满。

4️⃣

你可能不认识孙笑川，

但一定见过 Emoji 抽象话

标题：网络“抽象话”的话语分析及文化反思

作者：汪振军，陈梦

DOI：10. 14086 / j. cnki. xwycbpl. 2022. 03. 008

● Emoji 歇后语也是“抽象话”的变种

如果你的手机还没有卸载各种社交软件，就必定见过最近爆火的歇后语 Emoji 系列。这个系列是“抽象话”经过不断演绎后的最新成果，或许它们缺少一定美感，但“抽象话”这个起源于亚文化与主流文化博弈中的、以争夺话语权为目的文化现象，带着一些“反抗权威”的草根属性。

●“抽象话”的万恶之源：那真的牛 X（辣针滴牛啤）

Emoji“抽象话”作为青年亚文化的一种，自然具备着一些地下文化的元素。作者认为以 Emoji 代替文字的“抽象话”起源于逃避检查与制造壁垒，这种在网上以隐语黑话交流的模式，像极了《智取威虎山》中“天王盖地虎”的对话。

● Emoji 成语：肝胆相照（干蛋象照）

这就是互联网有趣的地方，谁能料到 Emoji 成为了一种新时代互联网黑话的基础编码，创始人栗田穰崇见到今日 Emoji 的使用盛况，也得大喊一声🐮🐸（牛蛙）。

从最先小圈子使用的隐语，到现在的人尽皆知的“抽象话”，Emoji 在流行的过程中成为了一种图像化语言的基石，而网民变成了信息传播链上的编码者与译码者，造就了当下的一场 Emoji 狂欢。

● 猜猜这句暗语是什么？

谁能料到，一个黄豆小人能成为二十一世纪最常见的卡通形象，并且在成为流行文化后衍生除了无数变形。在数十年的历史里，它不仅没有像其他网络流行文化一样短命，还成为了一种开源编码，经过使用者的再创作后源源不断地输出趣味。

● 创作该 Emoji 的人一定喜欢大卫·鲍伊

移动端技术的高速发展终于让 Emoji 代替了颜文字成为了最主流的情绪表达符号，在这里对被时代抛弃的 Asscii 表情表达一下悲伤 :(

总之还是要感谢栗田穰崇的奇思妙想，他让我在日常表达时多了一种选择。☁️

编辑：

Andy

撰文：

Via

① Worth a thousand interpersonal words: Emoji as affective signals for relationship-oriented digital communication, Amanda N. Gesselman ,Vivian P. Ta, Justin R. Garcia

② 愤怒 emoji 位置对发送者愤怒感知的影响, 武瑞娟、陈玖柒、李研

③《地书》图像符号系统的语法初探, 任慧敏

④ 网络“抽象话”的话语分析及文化反思, 汪振军，陈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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